【格格乌】一个人一座城南浔

作者无群格格乌 2014-05-12 13:00 2980

此文是很久以前游览南浔写的，此文即是《踏入你的故乡》所原型城市，有声版请点击右键试听：《踏入你的故乡》

很久很久以前，就听说过这样的一个词—江南水乡。是的，这个词，从我开始接触江南便已经根深蒂固的驻扎在了我的脑海。那个时候，给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首雨巷。一把油纸伞，一段青石板，一个烟雨飘摇巷口，和一个如丁香一般的女孩。构成一组唯美而凄凉的画面，刻印而经久不散。

大学毕业后，来到了江南。眼中所见的，更多的是钢精水泥，那种江南的印象便被削弱了很多很多。甚至有有的时候，都已经可以忽略不计，仿佛这就是我以前见过的任意一座城市，没有区别，只有雷同。偶尔，会惊艳与那一座座别与其他城市的小桥，可是往往，还没有等自己开始沉浸在那种感觉，便被周围的喧闹戛然而止。

于是，便有了一种寻觅江南的想法。而恰巧，我知道了南浔，这样一个江南古镇，于是开始了此行。从杭州至南浔，两小时的车程。初到南浔，已经是傍晚是时分了，看着凌乱的城市，我的印象大跌，自己就只是置身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，没有任何的特别。只好草草的吃了一顿饭，有点兴致缺缺。

真正的游览，是从第二天开始，出发点小莲庄。

小莲庄是南浔首富刘家之园林，走进小莲庄，一种古朴秀柔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小桥流水人家，大抵就是说的这样一种风光吧。庄子的各种建筑保存的都比较的完善，后期修缮的痕迹也不是很重。行走在其中，曲廊赤柱，黑山依水，别具匠心。各处的建筑，独立成景，却又仿若是浑然一体，景景之间具界不界，内园外园似隔非隔，错落有致，相映成趣，颇有苏州园林借景之妙。荷花池西，是一条碑廊，整条碑廊正、草、隶、篆，各体皆备、技艺高妙、文采风流、刻工精绝，虽然是能够看懂的十不足三，但是欣赏起来依旧是觉得美妙无比。建筑结构最精妙处算是厅内天花藻井，一为升状，一为斗状，名为升斗厅。构造别具一格，为海内孤本。古人云：非王公之居，不施重拱藻井。可见刘家至奢华和地位之尊重。然而，刘家却将这种奢华用一种别具的手法，敛藏在这江南一隅，隐放光华。

沿着河道，再往上是嘉业堂藏书楼，因清帝溥仪所赠“钦若嘉业”九龙金匾而得名。该楼为刘家之私家藏书楼，其规模之宏大，藏书之丰富，收藏古籍之齐全，绝对算是中国近代私家藏书楼之最。作为读书人，此处绝对是必须去的地方之一。据说此楼鼎盛时期，拥有藏书六十万卷，各种孤本绝本不计其数。然而，由于刘式家人最后经营不善，在加上战争的影响。此楼现存藏书大约十万余卷，纵然如此，其数量也足以令人瞠目结舌。鲁迅曾对此间的主人刘承干有这样的评价，“对于这种刻书家，我是很感激的，非傻公子如此公者，是不会刻的。”是啊，世间多的是聪明者，而往往缺乏这样的“傻者”。而往往只有这样的傻者，才会用他们的傻气，铸就旁人无以企及影响与名声。世间比刘承干富裕之人不计其数，大多数都已泯灭在了历史的尘埃。而他，将伴随着嘉业堂流传千古。

在上，古风的小镇，摇舟的船娘，以及两岸迎风招展的酒旗。让人仿佛就真的感觉到时光的回转，此刻，连两岸低垂的柳，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。只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，就被叮当的自行车的声音打破。

商业的气息，让这里宁静，变得不在纯净。只是相对于其他很多旅游的景点来说，还算是比较淡了。有意思的是，这里的一些墙壁上面还保留着一些相对比较老旧的字迹。比如说米行的字样，比如盐铺的招牌。而对其中当铺的广告词我还印象尤深：“神袍戏衣不当，旗锣伞扇不当，皮货无袱不当，低潮首饰不当。”当铺一词相必每一个人都很熟悉，而这样的规矩还是第一次听说，比较新奇。

沿河有一个道观，是供奉黄大仙的。这个道观有别于其他的道观，值得一看。此观名广惠宫，据说观名是苏轼所提，至于是否属实倒是值得考证了。观对面书写着四个大字“紫气东来”，观的门口是玄龟驮着两份诰书，至于诰书上写的是什么，倒是没有看清，字迹有点浅。为什么说这个道观值得一说，是因为此处是一座佛道共存的庙宇。道观见过不少，寺庙也见过不少，可是佛道共存的庙宇还确实是第一次见到。而广惠宫为什么不仅有供黄大仙，还供有观音呢。居道观的道长解释说，观音是佛道双修的。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，回家百度了一下，果然还真有这样的说法，据说道教的慈航道人，就是观世音菩萨的一个化身。是真是假，姑且听之，姑且看之吧！观内有一八卦坛，居说是仿北京天坛，就是人站在正中间，说话可以听到很多回音的那个，很有意思。站在中央，确实也可以听见声音，端的妙不可言。

继续行走在这江南小镇上面，感受着这不同的气息，突然被一幢不起眼的楼停住了脚步——张静江故居。

南浔，知道这个小镇正是源自于此人—张静江。张静江生在江南的一个巨富之家，是浙江南浔“四象”之一。南浔当地有“四象八牛，七十二蹾狗”的谚语，据《湖州风俗志》载：“象、牛、狗其形体大小颇有悬殊。以此比喻各富豪聚财之程度，十分形象。”传说一般以当时家财达百万两以上者称象，五十万两以上不足百万者称牛；三十万两以上不足五十万两者叫狗。而张家与张静江的外祖父家均被列为“象”，可谓是富甲一方。（注：清末一两银子根据参照物不同，购买力折合目前人民币大约在150-220元之间，这个财富确实还真不凡）

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巨富之子的话，他也顶多是现在的一个富二代而已。但是这个人却是不凡，他第一次亮相在世人的面前是他和孙中山的偶遇。萍水相逢，他却因为欣赏孙中山救国的理念，而慷慨解囊。可以说，孙中山的革命史，就是他张静江的筹钱史。散尽家财，只为吾国是他一生的写照。然而，这一位革命的先行者却因为最后的政治理念而为人所不知。但不管怎么说，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值得后人尊敬的。

而也正是因为他，才正有这一趟南浔之旅。

故居的大门很不起眼，如果相比今人的豪华别墅，可以说内敛的寒碜。然而走进其中，区别才真正的显示了出来。张家故居是清代传统三进五间式古建筑风格，一进有一厅五室，每进之间各有天开，每进一堂便递高一级，俗称步步高升。其间和其外显示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貌，宅内的家修装饰，无不极尽工巧之能事，豪华、古朴而又幽深的遗风，尽显无疑。比较有意思的是宅居里面的几幅对联。一副是孙中山所书：满堂花醉三千客，一险霜寒四十州。言深，却道不尽，此人对后世做出的贡献。一副是：翁同和（同治、光绪二帝的老师）所题：世上几百年旧家无非积德，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。相比张家能屹立百年，其也无处左右吧。百年前人们就已经看清了这样的一个事实，要积德，要读书。可现在，官二代，富二代前赴后继。可谓是应了那句老话，后人哀之而不鉴之，想必后句在不久之后，也将会应验吧！

慢慢行走，却在百间楼寻找到了真正的江南古镇。

这里远离了商业，远离的市侩，典藏的是一种真正的古朴，一种生活。古朴的白墙青瓦，清澈的粼粼水波，沿河而筑，弥散着一种水乡居里里独有的灵气，优雅而又惬意。

行走在路边的青石板上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浆洗衣服的啪啪声。简单的动作，迅速的将我拉入了回忆。曾几何时，这样的声音伴随的我们的长大，那时候的自己，还会跟在外婆的后面，用手去触碰那清澈的冰凉。浆洗的啪啪声中，还可以听见唧唧的鸟叫。有挂在屋檐的鸟叫，还有天空中是不是飞过的野鸟的低鸣；近处，可以听见老人们收音机中传出的呀呀的京剧，交杂在这一个静谧的早上，凝结成一种动态的优美。

继续行走，鼻子中闻到一种烟火的味道。那是一种燃烧木材后的气味，在习惯了煤气的城市，这样的一种味道是如此的亲切。走廊上，随处可见的晾晒的腌菜，簸箕中的胡萝卜干，还有门口堆积的干草，令人感受一种久违的家的味道。整齐的河埠旁，阿婆在哪里用着久远的竹具洗着鱼；一个少女正用水桶在河中打出一片水花；还有一个孩子，站在爷爷的旁边，高兴地用舀子舀着水中的落叶。动静有致，情趣非常……

只是这里有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，百间楼居住的大抵只有两种人。一种是老人，一种是孩子。也许这就是现代空巢的另一形式的展现吧。或许这里的老人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，他们见证了历史的变迁，也被不断繁华的节奏抹去了往昔的宁静和回忆。或许这里的孩子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，他们有幸还成长在这种古色古香的江南小镇，只是或许是十年，也许是几十年，当他们再度回首的时候，是否还可以看见，自己曾经掬起的那一串银铃般的笑音……

曲转回折走廊，晨中的悠悠柳条，还有追逐着小狗的孩童，折叠成一幅动态的山水画。悠缓的节奏，古朴的白墙青瓦，清澈的粼粼水波，沿河而筑，一种水乡居里里的灵气迎面而至。像躺在太阳下眯着眼的老人，阅尽沧桑；像古波不惊的静谧小镇，久经岁月。像悠悠行走的小舟，饱经风雨。